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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


坐火车一溜烟――厉害

        大长专车接――买票

        往省城报到,有三天的时间,汪有志怕路上耽误事,同时也争取早到一天好逛逛合肥市,所以,他就在报到的第一天就开始往合肥赶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来到雉水汽车站,遇见了孙大海。孙大海正和几位老乡推着独轮车往县机械厂食堂送菜,想打听一下时间,却见一位穿中山装,挎钢笔,戴手表,穿皮鞋,大分头梳得油亮亮的时髦人向车站走来,就问:“同志,你的表几点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七点半了,哟,你是大海呀?”汪有志一抬眼,才看见原来是孙大海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位老乡这才认出汪有志,说:“怪不得当了官,是不一样。你看那头,光油油的,蚂蚁拄拐棍都爬不上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在老乡面前,汪有志也不敢太抖肩膀,只解释说:“省里有个会,要我去出席。我也不想去,不就是合肥么,有啥稀罕的,还不如咱蛤蟆湾空气新鲜哩。可县委决定了,我不出席不行,省里的这个会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孙大海很是吃惊,说:“有志,你真是了不起,都混到省里了,啥时有空你得教教我,让我帮你倒夜壶我都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正说笑着,汽车站的服务员用铁筒子喇叭喊了起来:“到蚌埠的上车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汪有志这才向孙大海一行告别:“再见,我要出席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当汽车开到蚌埠的时候,天已黑了。赶往合肥的火车在次天上午十一点,汪有志顾不得其他,却要进站,他想看看真的火车是个什么样,可火车站的那位吹哨子的工作人员却不让他进,说是论班次的,要在火车临开前才可以进站,你要看火车等你上了车让你看个够。汪有志说:“我不看别的啥,我就看看火车上面可有火么。”那位吹哨子的工作人员说:“火车火车当然有火,没有火咋烧那蒸汽机?没有蒸汽机火车咋动?咋带着车厢跑?”汪有志又问:“那火是啥烧的?”“是煤烧的。”“啥是煤?”“煤是小黑石头。”汪有志笑了,说:“我们家卧龙山上有不少小黑石头,下次我给拉一车小黑石头过来,留着给你烧火车,你别叫我买票了可中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突――――”那位工作人员狠吹了一声哨子,让汪有志吓了一跳,那工作人眼神也变得不客气起来。汪有志看到情况不好,象条狗一样夹起了尾巴,却又强装笑脸对那工作人员说:“我给你说说玩玩,又不跟你真换,你看你吓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无奈,他在车站就近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,好不容易熬了一夜,天一亮,吃了两根油条,喝了两碗稀饭,就往火车站里赶。进了候车室,他排队排了个第一名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上午过去,火车终于进站了。汪有志便瞪着两眼瞅火车,到了剪票口,服务员要他出示火车票,他却说:“火车呢?你不把火车开过来咋就剪票?”

        服务员瞪着眼看着他:“你上不上?”

        见服务员了火,汪有志才又换了副笑脸,说:“上,上,”学着日本鬼子讲中国话的那一套,“大大地上。”服务员等他走了,朝他的后背瞄了一眼,说:“神经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汪有志随着人流,来到了站台,不一会儿,就听到“呜――”一声和鸣火车进站了,汪有志看到那喷着汽浪和的长龙,吓得往后退。待车停稳了,他目瞪口呆:这哪里是车呀,明明是一排房子呀,只说:“这火车,这火车,这火车真、真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至于坐火车的感觉,汪有志后来在蛤蟆湾夸大事实,吹给他们的乡亲们说:“那味道就象是驾云,神仙驾云知道么?呜一声,你跑天上去了。呜一声,你钻云里去了。呜一声,你从云里出来了。呜一声,你入水里去了。呜一声,你从水里又钻出来了。知道么?这才叫利害!”

        汪有志只顾得在火车上感受他第一次坐火车的新鲜,观看沿途的风景,却没有去休息一下,快到合肥的时候,他却打瞌睡了,睡梦里,他已到了合肥,却找不着公共汽车,正着急,就在这时,火车进了站,乘务员敲了敲他的小桌子:“到站了,准备下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梦中的汪有志猛地一惊:“公共汽车、、、、”

        惹得所有的旅客都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出了火车站,汪有志揉了揉惺松的眼睛,就去找公共汽车。可火车站前,车水马龙,各种各样的汽车川流不息,啥样的汽车是公共汽车呢?正闹不明白,忽然又想起自己在家里准备得那个小卡片,那张明白纸,便又掏出来看看,只见上面写着:“主动开门的就是公共汽车。”他笑了笑,还自我解嘲道:“揣着明白装糊涂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汪有志在车站广场里转游了半天,却看不到有主动开门的汽车,正着急,就见一辆黑色伏尔加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“嘎吱”一声停了下来,车上一位小伙子下来,主动打开了车门,这时,从车上下来一位年龄较大的男同志,往车站方向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汪有志心里说,真是的,正找不着主动开门的汽车,说着说着还就来了。他向下车的那位老同志点了一下头,便疾步上前,还未等那小伙子反应过来,他就一头钻进了车里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年龄较大的男同志可不是一般的人,他正是分管文化教育的省委副书记黄习同志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,黄习同志前往火车站去接一位老战友,刚从小车上下来就见汪有志钻进了他的车里,他想这个汪有志一定是他司机的老乡,没见过世面,也就笑了笑,没有理会他。这样的也事不是一次了。为这事行政处曾批评过他的司机小王,说长的车你怎么能随便让你的老乡往里面坐呢?黄习听到后,还护着小王,对行政处长说:“带他老乡有什么错?车子又不是坐不下那么多人,空着位子浪费不也是白浪费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司机小王呢?看到汪有志上来,大大列列的,不象没有见过世面的人,还跟长点了一下头,看来跟长很熟,没有一点束手束脚的样子,就以为他是长的老乡,因为长已经看到他上车了,而且没有反对的意思,就足以说明他和长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关系。所以他上来就上来,也没有阻止他的行动。

        汪有志上了黄习同志的伏尔加,他想,这公共汽车怎么那么小呢?坐着倒是满舒服的,就是位子太少了,这能坐几个人?连火车的一个角都不如。对了,不是有女服务员吗?怎么不见卖票的女服务员呢?莫不是她下去解手去了?他手里已准备好了五分钱的零钱,等着漂亮的服务员上来,他要将这五分钱亲自放到漂亮服务员的手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,等了好一会儿,并不见有漂亮的女售票员来,倒是刚刚下去的那位男同志又上了车。原来,黄习同志没有接到他的老战友,在车站往家里打电话,老伴告诉他,刚刚要去接的老战友巳打来电话,他已坐公共汽车赶回来了。所以,黄习一上车就说:“开车,人走过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王就动伏尔加,呼地一声驶出了车站。

        车子出了站台广场,驶入交通路,接着又过了淝河桥,进入长江路。汪有志坐在车上十分地纳闷:不是公共汽车吗?怎么不见漂亮的女售票员来售票呢?他看了看身边这位老同志,心里说,大概这位老同志就是售票员吧。于是他就将放在手中捏得出汗的五分高高举起,扯着他的娘子腔喊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同志,我买票!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喊不当紧,便把黄习同志给惊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王,这是你什么人?”黄习同志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长,这不是、、、你的亲戚吗?”小王放慢了车,小声对黄习同志说。

        黄习同志明白了,知道汪有志不懂规矩上错了车,就问汪有志:“你是刚下的火车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,是,嘿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第一次来合肥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,是,你这位老服务员真会猜,猜得还怪准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来省里干什么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开文化工作会,俺是雉水县文化馆的副馆长,俺的贱名叫汪有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噢,知道了。”黄习同志便悄悄地拍了一下汪有志的肩膀,又对司机小王说,“把他送到稻香楼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路上,黄习就问汪有志一些县里的情况,汪有志便一一作了介绍。说着说着,就到了了稻香楼。文化工作会议就在稻香楼宾馆报到,当车子停在稻香楼报到处后,小王就对汪有志说:“到了,雉水县的同志,你下车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汪有志说:“咦?俺还没买票呢?买票!”

        黄习同志笑了,说:“你下车吧,你的票我给你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汪有志听说这位老同志偷偷地为他买了票,就十分地激动,下了车,忙从腰里掏出一包烟,抽出一根递给黄习同志:“谢谢你,叫你给我买票多不好意思,抽根烟吧,烟不好,是双戴花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双戴花的?好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王插嘴说:“双戴花的九分钱一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黄习同志笑着说:“我不会抽烟。”可汪有志还是扒着车门子一个劲儿地敬烟,司机小王火了:“你还不快走?你知道你坐的是谁的车吗?”黄习同志瞪了小王一眼:“谁的车?”

        小王突然又不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谁的车?”汪有志一迟疑,离开了车门,小王一加油门,车子又动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哎,谁的车?你给我讲,我好感谢人家呀、、、、、”

        车子很快地调了头,往省委驶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汪有志便从后面追了上去:“哎,同志,同志,你对我讲,是谁的车呀?我好感谢人家、、、、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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